忘羡大队长
【忘羡】《逢仙》（三）
蓝湛表示，这一世还是第一次被亲，有点小紧脏
（三）
“你是谁？”
蓝湛听见自己的声音这样问道，打破了一片夜色。
面前的黑衣人在万千灯火中回头，嘴角噙着森然的笑意，江风灌入他的墨色长袍，吹起的长发凌然扬起，意气风华都像极了一个人。
黑衣人深深地凝望过来，像是有千言万语要倾诉，过了良久，他却只是张了张嘴。
他唤的是——
蓝湛。
蓝湛知道，自己分明不认识他，可一个名字却在心里百转千回，呼之欲出。
谁？你是谁？
从梦中惊醒，蓝湛猛然睁开眼，发现已是天光大亮。
该起床了，至于那个奇怪的梦境，和梦境里奇怪的人，蓝湛打算暂时抛到脑后。
反正也想不明白。
他看了眼旁边的魏婴，果然还在酣睡，脸蛋红扑扑的，睫毛轻颤，胸口随着呼吸平缓地上下起伏，看来是一夜好梦。
蓝湛推了推他：“魏婴，魏婴，该起了。”
“嗯......”被突然打扰的人果然有点不太情愿的样子，刚睡醒的嗓音不似平日的脆生，软软的，像一团棉花撞在心上。
但是蓝湛这一次并不打算心软了，他狠了狠心，低下头凑得更近些：“魏婴，魏婴。”
总之也不可能使用什么暴力手段，就只能在魏婴耳边不断喊他名字。
被喊烦了的魏婴强撑开一只眼睛，顺其自然地伸手勾在蓝湛的脖子上，稍稍用力压下来，往蓝湛的唇上轻轻一啄，撒起娇来：“乖，让我再睡一会儿好不好？”
“......”
蓝湛下床穿戴好自己的衣裳，又帮着魏婴束好发，再拉着他去洗漱，好一通忙活这才结束了第一个同床共枕的早晨。
当然，结果是两个人都误了晨读的时间，一起被罚面壁思过一天。
魏婴被罚惯了，但是牵连蓝湛一起，他还是有点愧疚。
“蓝湛，对不起，都怪我，我明天一定听话。”
“无妨。”蓝湛偷偷把蒲团塞到魏婴的膝下。
但是明天再被亲的时候一定不能再愣神半个时辰了，蓝湛在心里跟自己保证道。
“蓝湛！蓝湛！”魏婴急吼吼地喊着，还没进殿内，蓝湛就听得他的声音传来。
“蓝湛，你看！”
魏婴像献宝一般把一个什么东西举过头顶，急切地要呈给蓝湛看。
蓝湛倒是没定睛瞧他手中的什么，眼里只见着那个明眸皓齿的小人一边口里唤着“蓝湛蓝湛！”，一边径直朝他跑来。
许是因为一路跑回来的，眼角和脸颊染上一片润红，是拈上春日枝头一朵桃花也比不上的艳丽，身后的片片灿烂云霞竟也没有他耀眼。
魏婴手里捧着的，是只毛茸茸的小兔子。
蓝湛总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，好像有什么一去不返的东西在一刻失而复得了，没来由的欣喜和感怀涌上心头。
为什么会这么高兴，高兴得都快要落泪了。
等魏婴都跑到他身边了，他才从这阵突如其来的情绪中缓过神来。
“何事？”
“给你，你一定喜欢的。”魏婴一脸期待表扬的小表情。
“哪儿来的。”蓝湛接过兔子抱在怀里轻抚了两下，据他所知，仙界唯一饲养着兔子的地方只有一处，“难不成？”
魏婴一心虚，主动坦白道：“......广寒宫里抱来的。”
不得了，这可是玉兔。
“征求过嫦娥仙子的同意了，就借来玩两天，我保证不会拿它烤来吃的！”
“......”
然而玉兔在兜率宫安稳度了两日后便被太上老君发现了，勒令魏婴把玉兔回去，魏婴只好乖乖照办。
蓝湛陪同魏婴一起去还了兔子，二人向嫦娥仙子告退后，见殿前有一棵桂树枝繁叶茂，缀满了小小的花朵。
广寒宫的桂树常开不败，暗香幽幽。
魏婴玩心大起，挣开同蓝湛牵在一起的手，跑到树下抬头看了看，抓住两根树枝，没两下就蹿到了树顶。
找到一处粗壮的树枝坐下后，还招呼着蓝湛上来。
蓝湛飞上树枝，陪他坐了一会儿。
“时辰不早了，我们回去吧。”
虽然魏婴还想再呆一会儿，但是听罢还是乖乖点点头。
蓝湛先纵身跃下，足尖轻点，灵巧落地，打散了脚边一团飘渺云雾，转过身见魏婴还在树上，朝他伸出一只手道：“魏婴，下来吧。”
魏婴站在树上看树下的蓝湛，他的脸隐在茂密的枝叶里，隐隐约约看不真切，一身白衣浸在皎洁明亮的月光中，整个人镀上一层淡淡的月华。
以前有个人，站在月光中，神色专注地仰望着他，然后，牢牢地接住了他。
魏婴眼眶突然热了，涌上一股强烈的思念。
他想任性地赌一次。
蓝湛见他毫不犹豫地跳下来，一副简单粗暴地要往地上撞去的架势，一时间不知他又想作什么妖，情急之下，身体已然先行一步地做出了准备接住他的姿势。
下一秒，便被这个人扑了个满怀。
重重地，稳稳地，将整个身心都安心交付与他。
蓝湛的如今臂力到底还不够，接住魏婴后，一个趔趄，向后仰去，两个人齐齐摔在地上，还打了一个滚儿。
因为护着魏婴，蓝湛自己被压在魏婴身下，身后的石头硌得生疼，他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。
这一下摔得有点晕，等他清醒过来时，发现魏婴的目光分毫不差地落在他的身上，一动不动，要把他看进心底的样子。
魏婴的身子遮住了蓝湛目可及的一片光亮，投下的暗影中，他的眼睛却亮的惊人，像是整条银河都淌进了他的眼里。
蓝湛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，眼里分明满是笑意，可是快要溢出眼眶的泪水也是真真切切的。
没有比一直笑着的人突然哭更让人心慌的了，蓝湛心里一沉，捉住魏婴的双臂紧张地问：“怎么了，是不是伤到哪里了？”
魏婴摇头，帮蓝湛揉揉腰：“蓝湛，你怎么那么傻呀。”
天上地下，第一大傻瓜。
那时魏婴的眼神里，包含了太多蓝湛读不懂的复杂情绪，以至于在以后的千百年里都历历在目。
不管是那夜清冷的月光还是那滴落最终在蓝湛脸颊上的泪。
他是第一次见魏婴哭。
TBC
